【翔霖/热血警察×精分教授】斯文败类 12-13
下次更新可能要六月中旬了
因为要准备高考了
学习使我快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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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
张真源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很久,最终一咬牙一闭眼,终究是开了门进去了。
当事人严浩翔正在B站看动漫,笑声惊天动地。
他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。
张真源坐在了床边,瞪大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,内心慌乱地组织语言。
“哈哈哈你来了啊,我跟你说这个新番超好看吧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!”严浩翔痛快地笑着,露出一排小白牙。
张真源不敢看他,撇过头看窗外,开口道:“严浩翔,我有点事儿得跟你说。”
他却仿佛没听见,自顾自说:“诶我跟你讲这个主角,特别厉害,白天是高中生,晚上就成了神偷,谁都没想到东西是他偷的。”
“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吧,你如果没看到我就跟你再说一遍。”张真源打断他。
严浩翔充耳不闻:“大家肯定想不到是他偷的啊对不对,怎么可能呢,明明是那么普通的高中生。”
“贺峻霖有双重人格,他的第二人格杀了郑子琪。”
严浩翔喃喃道:“要是我我也不相信是他偷的。你说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身份呢。”
怎么会呢?
张真源说:“严浩翔,十三年前的六一惨案,你不可能忘记吧?”
严浩翔愣愣地抬起头,目光终于从手机上移开。
“这是当年的资料,”张真源递给他一份文件,“案件最初报道的时候,一共有2名老师、19名学生死亡,8名学生幸存。1人失踪。最终定案,2名老师、19名学生死亡,8名学生幸存。”
“你是当年的幸存者之一。那你记不记得,当时大巴上一共有多少人?”
严浩翔不用回忆也能准确回答:“一共14个班,每个班两个学生,一共28名学生,外加两名老师,连上司机一共31人。”
“所有死者和幸存者的身份都被确定过,确确实实是初中部派出的28名学生。那么你告诉我,多出来的那一个失踪的,最初被定为姓名为贺俊秀、最后却被剔除的那个学生,到底是谁?”
——“警察叔叔!贺俊秀还在里面呢!你快去救他啊!”
记忆中是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“幸存下来的学生说,他们不认识贺俊秀。”
——“我叫……贺俊秀。”
记忆中,少年眉目清秀。
“初中部,哪怕再加上高中部,根本就没有一个学生叫贺俊秀。”
——“贺俊秀呢?!为什么会找不到他!他明明就在里面啊!叔叔你们能不能再找找啊他真的在里面!”
“十三年来你从来都没忘记过的贺俊秀,他到底是谁?”
回忆的风声呼啸而过,现实的景色忽然就晕眩了起来。记忆的潮水一浪又一浪地排向岸边,终于将严浩翔淹没,汹涌而出。
十三年前的那个噩梦,他终于再次想起。
十三年前。
比赛场地离学校很远,位置也比较偏。旅途也算是漫长。
学生们大多叽叽喳喳地聊了会儿天后又渐渐安静下来。而严浩翔和贺峻霖两个人共用一个耳机,已经看完了拜仁的球赛。
虽然已经提前被剧透了结果,但是严浩翔还是难掩激动。欢呼着搂住了贺峻霖,兴奋地拥抱。
贺峻霖皱着眉头,却没有推开他。
严浩翔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足球的挂饰,送给了贺峻霖。他说:“这个给你,我钥匙上就挂的这个,我难得遇到一个跟我一样喜欢的拜仁的朋友,你一定要把这个足球收好了啊!”
贺峻霖虽然从不喜欢这些挂饰,却还是不想拒绝对方,干脆坦然收下,揣进了口袋里。
“很好!现在我们已经有同款足球了,就差一起踢球了!”
“你在……说什么?”贺峻霖感觉哪里不对。
严浩翔挠挠头:“嘿嘿,其实好久之前我就在想,要是以后遇到喜欢拜仁的同学,一定要干哪些事儿。”
嗯,跟情侣之间必干的X件事情是一个意思的。
贺峻霖无奈地笑笑,无声包容着他的形式主义。
两人说得正欢,老师抱着一瓶饮料过来了。
老师递给严浩翔一瓶可乐,问道:“渴不渴?喝点东西吧。是司机叔叔特地送给我们的。说是祝你们比赛顺利呢!”
严浩翔立马答应:“喝!我正好渴了!!”
老师笑道:“谁让你话那么多呢!张口闭口都是拜仁!”
贺峻霖忍俊不禁,笑得眼角弯弯。
老师看见生面孔,招呼道:“同学不好意思啊,饮料就这么多,都发完了。要不我把我的给你喝吧。”
“不用了,谢谢老师。”贺峻霖礼貌地摆摆手。
严浩翔:“没事。我跟他合着一起喝。谢谢老师了啊!”
“不用谢我,是司机叔叔大方。”老师说着便离开了。
此时严浩翔环顾了四周,发现其他人人手一杯饮料,喝得很开心。看着贺峻霖双手空空,于心不忍,提议:“你要不要喝几口?我才喝了一口,还有很多。”
贺峻霖一眼瞥见瓶口残留的口水,僵硬地笑了笑,拒绝了。
洁癖虽常被吐槽,但是正是贺峻霖的洁癖,意外地救了他一命。
旅途颠簸,睡着是常有的事情,只是当整个大巴都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,贺峻霖看着靠在自己肩头怎么都推不醒的严浩翔,不免有些慌张。
他悄悄探出头,看了看四周,所有的学生,连同前排的两位老师,竟然全都睡着了。
整个大巴车里,只有贺峻霖和司机还清醒着。
他看向窗外,风景飞逝而过。然而这条路似乎并不通向比赛场地,而是通往郊区。
一股寒意如同一条蟒蛇从腿开始缠绕,慢慢地往上爬行,包裹住他瑟瑟发抖的身体。
贺峻霖知道,自己再怎么被当做天才,也只不过是学习上有些天赋,这种情况下,自己暂时能做的,也仅仅是等待而已。
于是,他闭上双眼,调整呼吸,装作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,陷入了梦境。
可是等待他们的,是地狱一样的屠杀。
严浩翔一个冷战,从回忆里抽回了神。
他翻开手中的文件,为首的,是当年凶手的资料。
凶手,男,四十一岁,大巴车司机。曾有一子,初一时因遭受同学霸凌导致严重抑郁,最终自杀。但儿子死后并未得到应有的道歉,涉案学生老师仅仅赔钱便草草结案。不久后妻子也与其离婚,银行因其状况不佳也将其辞退,半年后才找到大巴车司机的工作,薪水微薄。日积月累形成反社会型人格,最终精神失常,将老师学生共30人下药后,将大巴车开至郊区一隐蔽的废旧工厂处,进行残酷凶杀。
严浩翔闭上眼,一片血色中晕染出了当年的情景。
他只记得,自己醒来后已经是晚上,已经身在一处黑暗封闭的工厂内,自己以及身边的其他学生,全被绳索紧紧绑住。他没弄清楚什么情况,只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绳索,一个轻柔的声音却阻止了他。
“别动,闭上眼,他来了。”贺峻霖再夜色中悄声提醒。
不远处,传来缓慢的脚步声。
严浩翔立刻闭上了眼睛躺回地上,装作不曾醒来的样子。
废旧的铁门被打开,生锈的门枢发出刺耳的尖叫,仿佛深夜惊魂。
司机缓步走了进来,他脚步轻快,哼着小调,自从儿子死后他第一次这么开心。仿佛刚刚倒在血泊里的两个学生不是人,只是他的猎物罢了。
他透过幽暗的月光,心满意足地看着依旧昏睡的学生,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,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蟒蛇,不慌不忙地欣赏着猎物,却一点一点将猎物缠绕至窒息。
没让他开心几秒,蹲在门口的邓老师从他的背后猛扑过去,手上拿着绳索,套上了司机的脖子。邓老师方才亲眼见着他拖走了另一位老师和两位学生,听见了他们死前凄厉的惨叫。他此刻双眼血红,脖子间青筋突爆,拼尽全力只想杀死这个禽兽。但是他体型瘦弱,无力制服体型庞大的司机,司机虽猝不及防,但很快便掏出匕首隔断了绳子。
二人正面对抗,邓老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
匕首一旦沾了血,轻易地是不会收回去的。
一刀……两刀……三刀……
寂静的荒郊野岭里,严浩翔耳边萦绕不绝的,是匕首刺进骨肉发出的骇人的声响。他死死地闭着眼睛,五官痛苦地挤在了一起。恐惧和悲痛填满胸膛,如同被剔骨去筋般疼痛。鲜血的腥味就弥漫在鼻尖,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,恶心,作呕。
一只手却紧握住了自己。细长的五指、温热的手掌,贺峻霖扣住了他的手,减轻他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。
不要看。
不要听。
不要闻。
所有感官都要被封锁住,只有触觉还可以存活。只有触觉能够感受他细密的掌纹,将温度和安全感细枝末节地传到他的心脏。
直到最后,杀戮结束。
司机继续哼着小调离开了,临走前,他甚至朝着孩子们,道了声晚安。
铁门再次被关上,门内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战战兢兢的孩子,也全都看不见了。
屋外,寒鸦声凉,血色月光。
13
杀戮持续了很久。
第二天阳光照进废弃厂房,照亮了冰凉的尸体。
醒来的孩子们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啼哭。
他们和尸体共处在封闭的空间里,六月份天热,尸体腐烂快,尸臭味渐渐弥漫开。恶劣的环境和精神的压力导致大多数学生精神濒临崩溃,开始大哭大闹,甚至害怕到晕厥,意识模糊。
而这些却使屠杀者更加暴躁,加速了他的屠杀计划。
他每天早中晚三次进厂房,挑出他看得不顺眼的,让他们出去。他给这些学生一人一把匕首,告诉他们,只有杀死了对方,自己才能活命。即使无论如何选择,都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。
一连两天,已经死了两个老师和六名学生。
第三天的早上,司机并没有来,他接了一个电话后,便响起大巴车发动的声音,似乎是离开了。
贺峻霖趁着他不在,靠在严浩翔耳边,悄悄说道:“其实两天前,我就已经发短信给老师家长了。”
彼时在大巴车上,贺峻霖意识到情况不对,又怕报警说话暴露,只好发短信和家长和老师,一旦有情况,他们也好立刻报警。
他原以为这么多人失踪,警察一定很快就会找过来,可是两天过去了,还是没等到警察来。或许是没找到他们所在的地方。
严浩翔问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贺峻霖咬了咬下嘴唇,说:“不能这么等下去了,死的人只会更多。趁他现在不在,我们报警吧。你的手机没被他发现,没有收走。”
严浩翔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拨了110,却发现没有信号。
“一定有信号的。他早上明明是接了个电话才出去的。这里什么动静都没有,我不可能听错。”贺峻霖皱眉。
“可能是,外面才有信号?”严浩翔猜测。
“外面……”贺峻霖踌躇,他转头看向铁门。铁门一向是被上锁的。
严浩翔指了指窗户,厂房的窗户又高又窄,玻璃却大多破旧,极易杂碎。他提议:“把玻璃砸了,我踩着你的肩膀跳出去,打完电话就回来。”
“行。”贺峻霖点点头,只是说,“我踩着你出去。我力气小,可能支撑不了你爬上窗户。我踩着你更容易出去些。”
严浩翔听他说什么便信什么,也没细想,就这样答应了。
只是后来,只是后来……
“只是后来,那个人回来了,贺俊秀虽然打了电话,但是却被抓住了。”严浩翔向张真源叙述曾经,却转过头看着窗外。
时至今日,他看到窄小的窗户时,都会害怕。
张真源犹豫地问:“那贺俊秀他,被……杀了吗?”
严浩翔摇摇头:“没有。那个人虽然无比生气,但是他不想让贺俊秀那么痛快地死。他给了贺俊秀一把匕首,说,只要贺俊秀杀了任何一个人,他就可以放了他。”
——“你很不听话。”司机对着贺峻霖这么说。
他将手机狠狠地摔烂在地,语调却依旧平淡。
贺峻霖被他拖到了厂房里,站在靠近铁门的地方,就站在邓老师尸体的旁边。
“你杀了他们,我就放了你。”司机面带笑容,眼神和蔼,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儿子。
贺峻霖的行为让他狂怒,却又让他激动。
他想起自己儿子是如何被欺凌,如何绝望地跳楼。他想看着让这些学生,也尝尝他儿子的痛苦。
“我不要!”贺峻霖面色苍白,手机冰冷。他自知已经离死不远了,不过是等着这个神经病什么时候发作而已。
“你杀不杀?”
“我不要!”他将匕首扔到了门外,愤怒地咆哮,泪水却在眼眶打转。
“为什么不要呢?被同学杀死,总比被我杀死要快乐吧。”司机笑了。
他拿出了自己腰间的另一把匕首,走到了一个泣不成声的女孩面前,没有一刻停顿,一刀刺向脖子,致命,鲜血喷涌而出。
“是你害死了他。”司机说。
“她是个女孩,你可以让她死得没那么难看的。”
“你要不要动手?”
“不要的话,我就开始下一个了。”
下一个,是严浩翔。
严浩翔此刻倒没有那么害怕了,他已经有些麻木。
十四岁的孩子,根本不明白,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。老师教他们解数学题,却没人教过他们如何去面对死亡和选择。
课本里那些高尚的古人忽然钻入了脑海。严浩翔忽然觉得与其让司机动手,果然还是贺俊秀动手好一点。那一刻,他像个即将英勇就义的英雄一样自豪。
只是可惜,看不到拜仁决赛了。
也没法和贺俊秀一起踢足球了。
贺峻霖镇定了这么久,此刻却哭花了脸,他看着严浩翔,看着刚才倒下的那个女生,声音沙哑地说:“我动手。”
他接过鲜血淋漓的匕首,一步一步,如同踩在沼泽地里一般艰难,泪眼朦胧地,走到了严浩翔的面前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声音颤抖。
可这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,下一秒,严浩翔看见他无声地做口型。
尖锐的匕首刺进了右肩,严浩翔身体猛颤了一下,他几乎将嘴唇咬破,才克制住没有叫出声来。然而眼前,握刀的人却如同一片失去生命的树叶,忽然就飘落在了地上。“咣当”一声,只听见匕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。
贺峻霖晕了过去。
贺俊秀却醒来了。